钱南征回到家。

这几天的事情，让他精神有点疲惫。

他洗漱完了之后，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。

就在这时，屏幕上方弹出了一个微信好友申请的通知。

头像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，背景是碧海蓝天，正是那艘该死的游艇。

昵称：菲菲不是肥肥。

钱南征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这是……林菲菲？

他几乎没有犹豫，就点了“接受”。

几乎在他通过好友申请的瞬间，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。

【菲菲不是肥肥】：活的！钱南征！你还活着！我还以为你被警察叔叔抓去当典型了呢！[惊恐]

钱南征看着这条带着点俏皮和关切的消息，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弛了一些。

他翘起嘴角，手指在屏幕上敲打起来。

【钱难挣】：放心，三好市民，刚配合调查出来。倒是你，没做什么噩梦吧？

【菲菲不是肥肥】：噩梦倒是没有，就是有点后怕。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！[抱拳]

【钱难挣】：客气了，主要还是警察给力。我就是个送外卖的，碰巧路过。

他下意识地把自己往普通人的身份上拉，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。

【菲菲不是肥肥】：你太谦虚啦！为了感谢你，我必须请你吃顿饭！不许拒绝！就这么说定了！你什么时候有空？

看着屏幕上“不许拒绝”四个字，钱南征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不是和美女共进晚餐的旖旎画面，而是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。

他要是现在出门去跟林菲菲吃饭，雷刚那帮人会不会以为他要去跟“清道夫”的同伙接头？

林菲菲会不会也被列为“重点监控对象”的关联人？

一想到那个漂亮女孩可能会因为自己而被卷入这潭浑水，钱南征就感到一阵烦躁。

他叹了口气，回复道：

【钱难挣】：最近可能有点忙，刚换了个“工作”，不太方便。

【菲菲不是肥肥】：啊？你不是送外卖的吗？换什么工作了？

钱南征苦笑了一下，打字道：

【钱难挣】：换了个“被人民警察24小时贴身保护”的工作，安保级别还挺高的。

消息发出去，对面沉默了许久。

钱南征以为自己这个冷笑话把天聊死了，正准备找个借口结束对话，对方的消息又弹了出来。

【菲菲不是肥肥】：噗……你这人真有意思。好吧，那我等你“工作”结束。反正你的救命之恩，我记下了，这顿饭你赖不掉的！[握拳]

【钱难挣】：好。

结束了对话，钱南征将手机扔到一边，仰面躺倒在沙发上。

……

市警察局，局长办公室。

烟雾缭绕。

副局长刘振华掐灭了烟头，将一份文件推到了办公桌中央。

“关于钱南征的处理，我有个提议。”

刘振华清了清嗓子，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位高级警官，“这几次的大案，这个叫钱南征的年轻人，都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。”

“虽然他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蹊跷，但不可否认，没有他，我们不可能这么快破案。”

雷刚坐在一旁，脸色阴沉，一言不发。

“现在外面媒体对我们的破案效率赞誉有加，社会反响也很好。”

刘振华继续说道，“我认为，我们应该顺势而为。公开表彰钱南征，授予他‘杰出市民’的荣誉称号。”

“一来，这是对公民见义勇为行为的肯定，能树立一个正面的社会榜样。二来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看了一眼雷刚，意有所指地说道：“也能起到一个‘敲山震虎’的作用。”

“我反对！”雷刚终于开口了，声音像一块冰，“刘局，这太冒险了！”

“哦？说说你的理由。”刘振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。

“我的理由很简单。”

雷刚站起身，双手撑在桌面上，身体前倾，目光锐利如刀，“我严重怀疑，钱南征根本不是什么碰巧路过的热心市民，他就是‘清道夫’组织的一员，甚至……是高层！”

此言一出，满座皆惊。

雷刚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，自顾自地抛出了他的惊人推论：“你们想过没有，为什么每次出事，他都在现场？为什么他总能提供最关键的线索？”

“陈海，那个艺术馆的杀手，在审讯时表现得像个狂信徒，但他对组织的具体信息却一问三不知。这说明什么？说明他只是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，一个用完即弃的卒子！”

“而钱南征，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下棋的人！他利用我们警方的手，除掉了陈海这个可能已经失控或者失去利用价值的下属。”

“这是一场发生在他组织内部的清洗！我们，都成了他手里的刀！”

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，只剩下雷刚粗重的喘息声。

这个推论太大胆，太颠覆了。如果这是真的，那他们警方面对的，将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。

良久，刘振华才缓缓开口，语气里听不出喜怒：“雷刚，你的推论……很有想象力。但是，你有证据吗？”

“暂时没有。”雷刚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，“但他浑身都是疑点！这就是最大的证据！”

“疑点不能作为定罪的依据，也不能作为我们决策的依据。”

刘振华摇了摇头，“我理解你的心情，你想挖出‘清道夫’这条大鱼，我也想。但我们不能靠猜测去办案。”

他站起身，走到雷刚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我反而认为，公开表彰他，是一步好棋。”

“你想想，如果他真是普通人，我们表彰他，理所应当。”

“如果他真的是‘清道夫’的人，我们把他推到聚光灯下，让他成为全市瞩目的‘英雄’，会怎么样？”

刘振华的眼睛里闪烁着老狐狸般的光芒。

“他的组织会怎么看他？是会觉得他暴露了，要除掉他？还是会觉得他被我们招安了，要试探他？无论哪一种，都会逼得他们露出马脚。”

“到时候，你还怕钓不到鱼吗？这叫‘打草惊蛇’，不，这叫把蛇引出洞。”

雷刚沉默了。